滋兰九畹 树蕙百亩——访我校文学院赵逵夫教授
丹桂飘香时节,北国秋意渐浓。9月10日傍晚,在第30个教师节,记者去家中采访了赵逵夫老师。在等待赵先生回家的间隙,从师母的口中得知,晚餐后的一小时散步,是他数十年来坚持的唯一消遣。
赵先生的家中,最大的房间就是客厅改装成的书房,门楣匾额上书着三个大字“滋兰斋”。斋名出自《离骚》“余既滋兰之九畹兮,又树蕙之百亩”,也是赵先生数十年潜心治学、育人树才的真实写照。
玉壶存冰心,朱笔写师魂
时维金秋,又逢教师节,桃李满天下的赵先生,此刻就不时接着弟子们来自天南海北的电话和短信祝福。在赵先生接完浙江大学一位学生的电话后,我们借机问先生,此时此刻,您最想给您的恩师什么样的祝福?赵先生顿了顿,略带伤感地说:“我的老师们大都已经过世了,如果还有机会,我一定会祝他们健康长寿。”
在校园里看到风华正茂的大学生时,赵先生时常会想起自己的求学生涯:“尽管那一段经历特别艰辛,特别痛苦,但现在回想起来也是不能忘怀的,它毕竟是我的青年时代。”“现在的学生学习条件太好了,不仅校园环境好,而且学生的心理环境也很好,没有政治斗争的纷扰,可以完全静下心来认真学习。”
“虽然我没有机会经历学校最艰难的搬迁校址和建校过程,但我的身上也曾经有幸落上了那个年代的尘土。”上世纪80年代,有一段时间赵先生就住在南苑一间土木结构的平房里,那幢房子就是40年代建校时师生们自己修建的。“有一次房子的顶棚塌了,40多年累积的尘土一下子落得到处都是。就这样,我也算是经历了学校那一段难忘的历史。”
后来,一次偶然的机会,赵先生找到了一份珍贵的史料——抗战时期到解放前国立西北师范学院的师生们留下的诗歌稿件。赵先生将这些作品分别整理编选在《世纪足音——西北师范大学教师诗词选》和《灿烂星河——西北师范大学校友诗选》两部书中。
谆谆如父语,殷殷似友亲
师师者,父母心。对自己的学生,赵先生既有师长的严苛,也有父母的慈爱。谈及学生,赵先生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们的刻苦和勤奋。有时候,看到整天伏案研习的学生,赵先生就会劝他们出去休整一下:“当年的那些学生是很下功夫的,甚至还有学生因为太刻苦用功而晕倒在卫生间里。现在,他们在各行各业都有所成就,作为老师我十分欣慰!”
孟子《尽心章句上》中言“君子有三乐”,其中之一就是“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”。在赵先生看来,作为一个老师最大的乐趣,就是尽自己的努力,把每一个学生培养成才。“只要到我这里来的学生,我就不能说他们是不是英才,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他们教好。即使有些同学资质不高,但如果老师加以引导,一样会有所成就。”
在教师岗位上勤恳耕耘了40余载的赵先生,形成了一套因材施教的教学理念:“在和学生的沟通中,我会着重留意学生的兴趣所在,然后根据他们的特长加以引导。”赵先生在督导青年教师的课堂教学中发现,有时候一些老师不太注意怎样去挖掘学生的兴趣,引导他们热爱自己的专业。甚至,有些老师在课堂中的有些做法严重挫伤学生的积极性,长此以往,就会形成一种不良的条件反射。
“在课堂提问的过程中,教师应该根据问题的难易程度,挑选适合的学生来回答问题,这样一来,就可以使回答问题的同学获得积极的心理暗示,从而对这个专业更感兴趣——这也就是巴普洛夫的条件反射理论。”与此同时,赵先生对于教师如何反馈学生的回答,也有自己的良策:“对学生回答正确的部分要加以肯定,对不准确的地方要加以完善并完整地复述正确答案。在这个过程中,学生不仅加深了印象,也强化了基础。”
众所周知,赵先生不仅是一名经验颇丰的老教师,在学术界尤其是先秦文学方面更是卓有建树。谈及对自己的评价,赵先生谦虚地说:“我所做的一切,都是一个教师的本分。而作为一名高校教师,要确保教学相长,更应该在科研方面多下功夫。”“作为一名教师,首先要站稳讲台,然后在有余力的情况下,再去做好科研。”
现已72岁高龄的赵先生,依旧每晚会工作到零点以后。谈及数十年如一日坚持的动力所在,赵先生说:“我觉得现在的社会特别好,以前我们的老师想要努力工作还没有这样的机会。相比之下,我们的工作环境太好了,如果不努力工作,对不起我的恩师,也对不起我的母校。”“我有一位老师是湖南人,他把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西北师大。我觉得我也应该为母校做些贡献,这也是对恩师的回报。
寄望后来者,拳心报师尊
在文学院每年召开的新生入学典礼上,赵先生都会讲到对学生的五点要求:一手好文章、一笔好字、一口普通话、一副好口才和一副好仪表。赵先生说,现在的大学生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大学生相比,实践能力和沟通能力更强,但是刻苦读书的精神却有逊色。面对这个现状,赵先生对当代大学生,尤其是中文系学生提出了几点期望:“作为中文系的学生,首先应该多读书。有些作品虽然中学时为了应考也都读过,但现在再次深读,肯定会有和以前不同的理解和收获。其次,应该加强写作练习。虽然不能要求中文系的每一位同学都能写小说、诗歌等纯文学作品,但是,最基本的应用文一定要写好。这也就是我在前面提到的‘能写一手好文’。”
桃李不言,下自成蹊。在赵先生数十年的从教生涯里,育人树才始终是不懈的追求和坚持,文学院现在的很多教授都是他的得意门生。谈及对他们的培养,赵先生说:“当初,对他们的要求首先还是多读书。就古代文学,尤其是先秦研究方向而言,现有的资料汗牛充栋,这就需要有深厚的阅读积累。要深入阅读《诗经》、《楚辞》等典籍原文、大量的研究论著和史学知识。历史、语言文字、古典文献三点要结合起来才能支撑古代文学的研究。但是,无论如何,最基本的要求还是让他们教好课,站得稳讲台。”
谈起对恩师的印象,赵先生的弟子王浩老师说,先生是一个慈祥而严厉的师长。“如果一个人有学术生命的话,那么我的学术生命就是老师给我的!”文学院副院长马世年教授由衷地说,“迄今为止,每每和赵先生交谈,我都是战战兢兢,会深刻感觉到自己的学识粗浅。”
“余既滋兰之九畹兮,又树蕙之百亩。”赵先生一生都在践行着“滋兰树蕙”的人生信条和教育理念,用勤恳的师者风范和严谨扎实的学人态度,影响和激励着后来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