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我与西北师大】故乡的追忆

[发布单位:     来源:《西北师大报》第455期 陆燕舞    发布时间:2015-04-02]

        爱因斯坦说:“教育就是你忘了学校里的一切之后剩下的东西。”

——题记

 一


        每一次看舞蹈节目,总会想起邓小娟老师,感念她对我这个从小生长在艺术氛围并不浓郁的山村孩子,在舞蹈艺术欣赏方面的成全。
        印象中邓小娟老师的着装是军绿色的长袖T恤,咖啡色的棉质长裤,一双棕色的磨砂系带皮鞋。不惊艳,却闲适从容,骨子里的优雅让这平常的着装也带给我难忘的印象。在邓老师的课上,我第一次欣赏到了《丝路花雨》,第一次看到了《雀之灵》。我惊讶于人可以将肢体的动作发展得如此丰富美丽,禁不住感叹这一门不用翻译的语言。
        记得欣赏完《雀之灵》后,邓老师让我们谈谈自己对这个作品的理解。我迟疑地举起了手。
        现在我已经记不得当时说的内容,只是我深深地记得,邓老师听完之后,看了我几秒钟,然后问我:“你是不是中文系的?”我点点头。现在想来,那时定是我的语言表达打动了老师吧,而我的理解不一定恰当,或许以她的专业眼光看,不免幼稚。但老师并没有从专业角度指正我,而是让我把发言整理成一篇文章交给她。那学期,我的“舞蹈欣赏与实践”的选修成绩是95分。
       后来,每当我欣赏舞蹈节目,有所感触而提笔书写的时候,就会想起邓小娟老师。若不是她给了我一个机会,又给了我一个表达的方式和一个远远超出我想象的分数,我大概不会有自信去亲近舞蹈,并愿意用心去感悟,我的精神世界的版图上也不会有舞蹈这个组成部分吧。
        苏霍姆林斯基说:“请记住,成功的欢乐是一种巨大的情绪力量,它可以促进儿童好好学习的愿望。”
        在邓小娟老师的课堂上,我深切地体会到,老师的教育艺术并不只是以自己的专业知识和技能修正学生,更要以善于发现和鼓励的教育智慧,为学生打开一扇窗户,为学生照亮一条全新的道路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      “我为你造船不惜匠工/我为你三更天求看西北风/只要你说一声走/桅杆上便立刻挂满了帆篷。录饶孟侃诗以赠,愿你在今后的从教生涯中,把自己的生命写成同样的诗给你的学生。”
       这是张明廉教授写在我毕业纪念册上的话。毕业十一年了,这些话始终都鲜活在我的心里,张口即能吟出。
       张明廉教授那时带我们的“现代文学史”课程。记忆中的老教授总是清瘦的,有一阵子牙不好的时候尤甚。花白的头发,蔼然的面容,徐缓的语气。
       大概是那时对以鲁迅为代表的现代作家有隔膜吧,年少轻狂的我在慈祥的张老师的课上传过纸条、打过瞌睡。后来有一次,阅读文学作品时有了困惑,就想着找老师请教,但又怕自己曾经的顽劣惹恼了老师。最后迟疑着找到老师,没想到老师依旧慈祥和蔼地答应为我解惑,还约定下次上课前半小时到教师休息室交流。
       下午,当我如约而至时,老师已经等在旧文科楼前了。
        现在,我已经记不清当时谈话的具体内容了,但老师的宽容和耐心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。他没有因为我的顽劣而拒绝我,而是正如他赠与我的诗句所言,“我为你造船不惜匠工,我为你三更天求看西北风,只要你说一声走,桅杆上便立刻挂满了帆篷”。
       苏霍姆林斯基说:“学校里的学习不是毫无热情地把知识从一个头脑装进另一个头脑里,而是师生之间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的心灵接触。”
        今天,每当学生走向我的时候,我都会在心里默念饶孟侃的诗。这是张明廉老师送给我的期许,也是一盏温暖的灯,它照亮了我,我愿意执灯照亮学生的心灵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        大学毕业后,就再也没有见过俞婷老师,也再没有任何的联系。只是,不联系并不意味着遗忘。有时候,长久地不联系,那个人反而永葆了最初的模样,成了一道永不褪色的风景。
       俞婷老师就是这样一道风景,美丽,优雅,精致得像一朵花,盛开在我青春的记忆里。
        印象中的俞婷老师有挺拔修长的身材,有清亮漆黑的眸子。每次在上课时见到她,她总是化着淡妆,唇膏是那种内敛而又不失热情的红色。我想她是个热爱生活又不会屈从于生活的女子吧。
       她的服装也是很雅致的。犹记那时她黑色包包上带着绒线小弹簧的挂件,艳丽的颜色在不经意地表达着她内心里的天真与俏皮。上课时,她都会从包包里拿出一张报纸,将外套翻叠好,放在报纸上。看她那样仔细,我都会在心里感叹,一个优雅的女子,真是这世界上如花绽放的风景。
        俞婷老师教给我的单词,我已经写不出几个了;她给我读过的课文,我现在连一篇也背不出。但她的精致、美丽、优雅,一直是我在踏上讲台之后渴望成为的样子。
       美学家蒋勋说:“我们觉得花美,也是我们对自己生命珍惜眷恋的心情吧。”我们原在幽昧之中,但花开在眼前,我们也便借由花而看见一个更美好的自己,领悟一朵花,也许可以是领悟美好的开始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        记得有位音乐家说过,人放松的方式有三种:爱、梦想和音乐。每一次,在心灵的困顿中挣扎到最后的时刻,我都会把自己安放在古典音乐中。克莱斯勒的小提琴,肖邦的钢琴,德沃夏克和柴可夫斯基的弦乐四重奏,海顿和莫扎特的交响乐,特别是那些没有标题的音乐,它不告诉我什么,却又那么契合我无法言明的情愫,恰切地道出了幽深的沉默。
        而今生得以拥有这样的从容恬静,完全要归功于把古典音乐带进我生命的王文澜老师。
        毕业十年的时候,我回过一次母校,重又坐在老师课堂里,听他讲柴可夫斯基。《如歌的行板》我自己也听过很多遍,《悲怆》也不是陌生的旋律,但再一次在老师的课堂里聆听,心灵仍然被深深的震撼,不,是荡涤得更澄澈更圣洁。老师的课堂有一种魔力。他在讲台上,你觉得他就是音乐,音乐是无形的他,他是看得见的音乐。因为看得见,音乐就成了你身在其中的世界;因为无形,你便觉得他所馈赠的世界无限辽远。
        列夫·托尔斯泰说:“爱就是才华,谁会爱,谁就有才华。”
        在王文澜老师的文字中,我不止一次读到他所表达的对音乐的爱:“在那直入心扉、覆盖灵魂的乐流声中,你仿佛看到了你所挚爱的神明一般的大师们,正款款向你走来,带着他们人生的幸福与浪漫,苦难与超然。在这种心的相约中,我一次又一次地实现着我与大师们的灵魂之跨越时空的虔诚拥抱。也正是在这无数次的相约与拥抱中,我的心灵被缪斯女神的阳光雨露一次次地沐浴着、净化着——我知道,在尘世间永远微若砂砾的我,成了无数音乐圣哲们认可的心灵知音;我知道,我永远活在他们的苦难与幸福中,而他们则永远活在我的虔诚与敬仰中。”他为自己构建了一个崇高圣洁又宽广深远的精神世界,又把这样的世界向我们敞开和馈赠。
        那天,一位学生这样对我说:“你教会了我们怎样爱世界,怎样得到世界。”那一刻,我想到了王文澜老师。雅斯贝尔斯说:“教育就是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,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,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。”王文澜老师,他不正是这样践行教育、照亮了无数心灵的吗?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(陆燕舞,我校中文系2003届毕业生,现就职于兰州市榆中县第一中学。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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